马晓霖（浙江外国语学院教授、西溪学者（杰出人才））

　　6月13日，两艘石油运输船在阿曼湾遇袭并发生爆炸，成为一个月来霍尔木兹海峡内外发生的第二起类似事件。接踵而至的神秘袭击造成市场恐慌并导致油价飙升4%。更严重的是，美国立即指责伊朗是幕后黑手，伊朗坚决否认并担心美国及其盟友栽赃陷害。在美伊对峙加剧的大背景下，油轮连续遇袭，中东石油出口受阻乃至美伊卷入冲突的风险正在上升。（相关报道见07版）

　　综合CNN、伊朗通讯社和半岛电视台等报道，13日早晨，两艘运载石化原料和甲醇的油轮在霍尔木兹海峡附近遇袭并起火。其中一艘悬挂着巴拿马国旗，遇袭地点距离伊朗水域14英里。该船目击者称，船只两次受到炮弹类似物的袭击。第二艘悬挂着马绍尔群岛旗，在霍尔木兹海峡外的阿曼湾爆炸起火，两艘油轮上的船员全部获救。

　　受此事件冲击，石油期货市场应声波动，美国西得克萨斯石油价格上涨4.1%而收于53.24美元/桶。英国布伦特石油涨价4.4%而至62.59美元/桶。过去5个月间，美国加紧马力生产和出口石油，对冲伊朗和委内瑞拉石油出口受阻和石油输出国组织（欧佩克）压缩产能引发的供给不足担忧，导致油价下落。一个月间霍尔木兹海峡内外两次多艘运输船遭受袭击，加剧了石油市场恐慌并造成价格大幅度反弹。

　　油轮袭击发生的区域很敏感。5月初，4艘沙特和阿联酋油轮在波斯湾阿联酋水域遭袭；如今，霍尔木兹海峡外的阿曼湾又有两艘油轮遇袭，前后形成相对完整的连锁袭击链条，让石油市场紧张不已。阿曼湾经由霍尔木兹海峡与波斯湾相连，是原油和天然气船运要道，波斯湾向全球提供30%的石油，输出总量约占亚洲市场的80%，而霍尔木兹海峡这个能源咽喉最窄处仅宽21海里，如果部署若干水雷、使用无人机攻击或以其他方式导致几艘大型运输船沉没，足以使波斯湾石油出口完全中断，引发新的全球性能源危机。

　　油轮袭击发生的时段也很敏感。5月以来，美国以应对伊朗威胁为由，向波斯湾派出“林肯号”战斗航母群和支援舰只，并从本土派遣4架B-52战略轰炸机。此后，美国又以本国目标可能遭受伊朗系武装袭击为由，紧急撤离部分驻伊拉克外交人员。尽管英国和伊拉克等美国盟友否认存在伊朗威胁证据，伊朗也反复强调美国故意制造紧张气氛大打心理战，但是，国际舆论对美伊可能卷入军事冲突的担忧与日俱增，尤其担心因偶发事件引发双方误判而擦枪走火。

　　5月油轮遇袭事件发生后，各方一度相互指责，美国、沙特和阿联酋等或明或暗指责伊朗或其代理人对其涉事油轮进行破坏，伊朗则反控美沙等自导自演制造紧张局势、离间伊朗与邻国关系，并要求国际社会进行独立调查。美国部分媒体则称伊朗扶持的也门胡塞武装是幕后黑手。然而，奇怪的是，那次袭击不了了之，也始终没有任何非主权行为体出面认领。

　　不出所料的是，此次袭击事件刚爆发，美国国务卿蓬佩奥即指责是伊朗所为。CNN也援引多名美国匿名官员的话称，美国有视频和图片证据证明，两艘油轮遇袭前，附近伊朗船只卸下水雷，并称伊朗人员在美国军舰和飞机到达现场后试图销毁证据。针对美方指责，伊朗外长扎里夫当即在社交媒体予以反驳，他不仅抨击美方毫无任何事实和间接证据，而且认定美国正在从“B集团”向“B计划”升级，实施破坏伊朗的外交并掩盖针对伊朗的“经济恐怖主义”。他表示，他在几个月前就曾对这种阴谋发出过警告。据报道，扎里夫此前将美国国安顾问博尔顿、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等人称为谋害伊朗的“B集团”。

　　这次袭击爆发后，《以色列邮报》称，爆炸地点离伊朗的贾斯克潜艇部队基地不远，并称该基地可以轻易威胁霍尔木兹海峡并切断这条石油大动脉。该报暗示，贾斯克潜艇基地始建于2008年，也是伊朗海军第二战区司令部所在地，过去曾举行过多次攻击水面船只的演习。观察家们注意到，引发美国向波斯湾增派航母舰队和轰炸机群的初始情报也来自以色列。基于美以盟友关系，以及以色列与伊朗长期敌对，并在叙利亚间接高密度交火，以色列确实扮演着在波斯湾推波助澜引发美国和伊朗对峙的角色。

　　此次袭击发生之际，正值日本首相安倍在伊朗进行41年来的首次访问，以便替美国说服伊朗重新与其就伊核协议进行谈判。从目前态势看，美国向伊朗军事施压的同时又明确表示不希望与其开战，伊朗则更加慎重地避谈战争选项，尤其不再威胁封锁霍尔木兹海峡。因此，美伊近期爆发冲突的概率较小。但是，如果波斯湾油轮袭击继续频繁出现，美伊擦枪走火的风险就会大大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