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礼对肯尼亚女孩来说，是一道迈不过的难关。

妮丝和小女孩在一起。

　　中国人可能知道肯尼亚“马赛马拉”、即“马赛草原”是著名动物大迁徙发生地。殊不知，在这片广阔土地上，不仅上演着角马过河的生死搏斗，反对女性割礼和童婚的抗争正在一些偏远村落发生。妮丝·奈兰泰·伦盖泰是反对这一残害女性陋习的“斗士”，得以让大约1.5万名非洲女童免受割礼。

　　姐姐为她牺牲

　　妮丝现年27岁，在肯尼亚一个马赛族村落长大。她7岁时，父母双亡，爷爷把妮丝和大她两岁的姐姐送入寄宿学校。在那里，妮丝萌生“我不想经受割礼”的念头。

　　依照马赛族习俗，割礼是一项“传统”，与童婚密切相关。女孩经受割礼，才能正式成为女人，开始谈婚论嫁。

　　妮丝说，在寄宿学校，经常有女同学因为听说马赛族割礼习俗而过来看她们洗澡，想看看“受过割礼的女孩是什么样”。这让她意识到：不是所有女孩都要经受割礼。

　　目睹割礼仪式，妮丝“不受割礼”的想法更为坚决。“我看过好朋友经受割礼。她们说‘要勇敢，不然就不是马赛女人’。但是，仪式中只用凉水麻醉，后续感染更让女孩们痛苦万分。其中一个女孩因为感染死了。”

　　过了一年，妮丝8岁，一天听伯伯和爷爷商量为她和姐姐做割礼，动了逃跑的念头。割礼一般是在清晨。那天，妮丝和姐姐4时起床离家，爬到一棵大树上躲藏。等到天大亮、不能再做割礼，姐妹俩才下树。

　　家人找到这对姐妹，狠打一顿。依马赛族习俗，女孩不接受割礼让家族蒙羞。家人不久再次筹备割礼。妮丝又想拉着姐姐一起逃走，但姐姐摇头。

　　“妮丝，我们不可能每次都逃走，”妮丝转述姐姐当时的话，“说不定他们让我接受割礼，就可以放过你。”

　　妮丝恳求爷爷，说她想继续上学，不想经受割礼。经不住孙女恳求，爷爷身为村里部族首领，同意了。如今，村里的首领道格拉斯·梅里泰说，妮丝的爷爷“很伟大”，作为首领却让孙女免受割礼，“非常需要勇气”。

　　免受割礼，让妮丝有了新想法。“姐姐为我牺牲了自己。我要改变割礼陋习，让女孩们不再像姐姐那样作出牺牲。”就这样，妮丝继续自己的学业和梦想。她在大学攻读生理卫生，在非洲医学和研究基金会支持下投身反割礼运动。

　　她为女童奔走

　　在肯尼亚南部边境的恩杜埃特村，记者旁观妮丝主讲的一场公开对话。

　　妮丝身披红蓝格子马赛布，站在裸露着黄泥的空地中央，宣讲女性割礼的危害；一名马赛长老站在她的身旁。空地上坐着两排人，一排是三名长老，另一排是一群经历过割礼的中青年妇女。

　　妮丝用马赛语说了一句什么，所有人都笑着扬起双手，连拍三下、同时发出“哎哎”声，以马赛部族的方式表示赞同。

　　“女人和男人坐在一起讨论，”妮丝告诉记者，“这样的场景以前不可想象。”

　　改变不易。最初，妮丝往往刚进入一座村庄就会遭到驱赶。村民们认为，反割礼破坏“传统”。

　　妮丝不气馁，坚持了下来。一次次进村，她收获技巧：先不触及反割礼话题，而是与村里首领和长老谈论社区发展、改善村民生活，引导他们意识到割礼给社区带来的危害。“我的工作是一直说、一直说，直到人们的想法发生变化。”

　　坚持有了回报，恩杜埃特村是一例。首领恩达托亚·奥利·基洛米亚说，村里所有长老和男人现在都同意，村里的女孩不必再经受割礼。“我们其实也看到割礼对女人健康的危害，妮丝让我们更明白这一点。”基洛米亚有3个妻子和21个孩子，其中两个女儿经受了割礼。

　　曾是妮丝同学的首领梅里泰说：“我很佩服妮丝，她真的非常有勇气。在她的带动下，我娶了未受割礼的女子。”

　　妮丝赢得不少马赛人尊敬。马赛长老们破天荒地授予她一根黑权杖。这在马赛文化里是权威的象征，意味着妮丝拥有类似长老们的话事权。

　　妮丝迄今已经走访肯尼亚几百座村庄，大约1.5万名女孩因为她的奔走呼吁而免受割礼。她因而入选美国《时代》周刊“2018年全球最具影响力百人”榜单。

　　“不过，”妮丝叹气，“任务还很重。”

　　据联合国儿童基金会2016年发布的报告，迄今30个国家的2亿女性受过割礼。在最近一次人口调查中，大约21%年龄15至49岁的肯尼亚女性受过割礼。

　　妮丝未婚，说她的关注点是反割礼。（据新华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