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盟委员会主席容克与英国首相约翰逊（左）共同会见记者摄影/新华社记者 郑焕松

　　马晓霖（浙江外国语学院教授、西溪学者〈杰出人才〉）

　　10月17日，除英国之外的欧盟27个成员国领导人在布鲁塞尔一致表决，赞成当天欧盟委员会与英国达成的最新脱欧协议。如果19日英国下院批准新协议，则英欧有望在10月31日如愿完成协议“离婚”。然而，尽管有序脱欧似乎胜利在望，英欧澳汇市股市急速反弹飙升，但是，这也许是一场虚幻的海市蜃楼。美国CNN评论说，如不能化解内部分歧，攀登高峰的英国首相约翰逊将葬身于雪崩。（相关报道见07版）

　　欧盟理事会主席图斯克与约翰逊在敲定新文件后，分别形容其为“公平且平衡”和“伟大”的协议。这一成果满足了两大关键因素，即欧盟规定的英国不论有无协议必须在10月31日脱离，英国议会要求政府必须在10月19日前达成脱欧协议，否则将推迟脱欧3个月。消息传来，全球汇市股市双双亢奋贲张，不仅英镑、欧元、澳元和新（西兰）元强劲飙升，欧美各主要股市指数也大幅上涨，反映了市场普遍对英欧最终好聚好散的乐观预期。

　　的确，约翰逊克服巨大障碍取得关键性胜利，从理论上结束了英国无协议脱欧引发的长期混乱，只需要在19日这个“超级星期六”拿到议会背书，英国政府将紧急通过立法程序推进协议脱欧的相关安排，英国脱欧就算大功告成。根据首相府提议，19日9点至14点，议会将打破近40年来的周末休会纪录，紧急加班审议新协议。此前的破例周末议会也即“超级星期六”发生在1982年4月3日，紧急讨论马尔维纳斯群岛危机，磋商授权撒切尔夫人领导的政府对阿根廷宣战。因此，本星期六堪称近40年来再次决定英国前途与命运的日子，因而有可能再次载入史册。

　　据路透社报道，英欧达成的新协议主要包括未来海关、批准机制、贸易协定等复杂内容，核心点是以“一地两制”模式处理北爱尔兰地位，即未来英欧关税边界将设在爱尔兰海域，北爱仍隶属英国海关，但所有抵达北爱货品仍适用欧盟程序，以北爱为最终目的地的英货不收欧盟关税……英媒认为这是一个已被上届保守党政府拒绝的安排，因为它有损英国共同市场，也威胁英国主权与领土完整。如今，达成这样的协议，似乎是英国让步且保守党政府的自我否定。

　　尽管欧盟委员会主席容克、法国总统马克龙、德国总理默克尔等其他欧盟或大国领导人也集体对新协议前景持乐观态度，但是，英国协议脱欧功亏一篑的风险依然存在，关键障碍依然来自英国，尤其是在议会表决前，约翰逊能否说服执政联盟内外的主要党派积极跟进，并在“超级星期六”批准新协议。截至本文发稿时，约翰逊尚未如愿以偿。

　　英国《每日镜报》17日援引保守党执政伙伴北爱民主统一党党魁福斯特的话说，她虽然与约翰逊进行过交谈，但是，分歧尚未消除，她并未接受和签署新协议。美联社称，该党在下议院的领袖多兹也表示，“不支持有关海关和批准机制问题的建议”。路透社称，反对党工党领袖科尔宾已明确表示不支持新协议。另外，德新社援引英国脱欧党领导人法拉奇的话称，约翰逊与布鲁塞尔达成的协议“并非脱欧协议”，“它应当被否决。”

　　更让约翰逊沮丧的是，苏格兰民族党党魁斯特金17日也强调不会在议会支持新协议，“苏格兰从未以任何形式投票支持英国脱欧，苏格兰民族党议员也不会以任何形式投票支持英国脱欧”。由于苏格兰多数民众希望留在欧盟内，因此反对英国脱欧也加剧了苏格兰的脱英倾向。2014年苏格兰独立公投中，去留英国的人几乎持平，然而，《星期日泰晤士报》本周发布的民调显示，50%的苏格兰人支持独立。15日，斯特金曾再度呼吁苏格兰独立并于2020年“必须”举行第二次独立公投，而独立后的苏格兰既留在欧盟框架内，又可以做英欧联系与沟通的桥梁。

　　如此看来，尽管欧盟其他伙伴非常肯定最新协议，但是，约翰逊还没有逃过鬼门关。即使新协议最终获得英国议会批准，它也只是个框架协议，协议脱欧与实际脱欧还不能画等号。英国《独立报》和《泰晤士报》援引德法智库的研究结果称，即使英欧达成脱欧协议，协议技术细节可能要到2020年元旦才能敲定，甚至可能再向后延续半年。

　　如果英国议会否决最新协议，英国政府就得按照此前议会通过的决议，向欧盟申请脱离延期，使约翰逊追求的无论如何按时脱欧的目标彻底泡汤。此前，约翰逊已失去支持提前大选的议会票决基础，从目前态势看，这种颓势依然没有得到扭转。已被脱欧折磨1200多天、三份脱欧协议遭到否决并损失690亿英镑的英国，还将在如何脱欧的泥潭里挣扎。